中国主权养老基金和养老财富与国外进行对比,中国有主权养老基金,且主权财富的占比较多,但问题在于家庭财富处于劣势,就养老金的家庭财富而言,与国外相比,中国存在的差距太大,养老金财富没有藏富于民。

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 郑秉文

出品 | 搜狐智库

编辑 | 钟昕格

12月9日-11日,第四届外滩金融峰会在上海举办,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参与主题为“人口老龄化背景下的财富管理”的圆桌会议并发表看法。

郑秉文表示,以2020年的数据为例,将中国主权养老基金和养老财富与国外进行对比,中国有主权养老基金,且主权财富的占比较多,但问题在于家庭财富处于劣势,就养老金的家庭财富而言,与国外相比,中国存在的差距太大,养老金财富没有藏富于民。

郑秉文指出,从主权财富和家庭财富占GDP的比重来看,中国无论是主权财富还是家庭财富,占比非常小,与全球平均数量相比,中国仍低于全球水平。他指出,中国的养老金家庭财富仅占GDP的2.5%,而全球平均水平是72%,G7是91%,养老金七强是117%,“盎格鲁-撒克逊”的数值是129%。“中国养老金财富在主权财富和家庭财富当中,还是失衡的。”

郑秉文表示,从2022年开始养老金财富的市场化管理进入崭新的阶段,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作为“家庭财富”,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社会财富储备的重要组成部分。“从理论上讲,到2035年,社会财富储备能否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第三支柱的“家庭财富”储备将举足轻重,使命非常艰巨。”

“第一支柱在现收现付的融资方式下主要是权益积累,人活着才能有养老金来源。虽然第二支柱也属于家庭财富,但是中国能建立起年金人数的理论值远远小于能开立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账户人数的理论值,因为中国的劳动力市场是典型的“二元结构”,正规部门就业人数有限,灵活就业人数2亿多人,也就是说城镇4.7亿劳动者,包括农村劳动者,只要参加了基本社保都可以开立第三支柱养老金。所以,中国进入了真正的大众养老金新阶段。

以下为演讲内容:

郑秉文:谢谢大会主办方邀请我来,感觉非常荣幸。

今天圆桌会议的主题是“人口老龄化背景下的财富管理”,根据会议关注第三支柱,结合学习党的二十大报告精神,今天我主要谈谈养老金财富管理的问题,积累养老金财富,应对人口老龄化。一共就七、八分钟的时间,我讲四个观点。

一、养老金财富的“预算制管理”与“市场化管理”

开篇之前,先讲我今天讲的概念界定,我今年说的“公共养老金”指第一支柱强制性的基本养老保险,第二支柱是职业养老金,第三支柱是个人养老金,当讲到“私人养老金”的时候是指第二支柱和第三支柱二者之和,可能是DB型,也可能是DC型。

自从1889年德国建立社会养老保险制度以来,各国演进一直改变、改革完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到今天为止,可以说基本上有两种养老保险制度。一种养老保险制度叫做“希腊模式”,也可以叫做“预算制管理”,这种养老金制度可以发基本养老保险金,但是它没有养老金财富,也没有养老金市场。

还有一种模式是“北美模式”,加拿大、美国有庞大的养老金财富,不仅能够照常发放养老金,而且有非常发达完善的养老金融市场,养老金规模正像刚才陈文辉副主席讲的那样,超过了GDP的150%,像加拿大和美国都超过了GDP的150%。有三个国家超过了GDP的200%,有庞大的养老金。

就第一种模式的基本养老金财富管理方式来讲,又延伸出一种混合型的模式,代表国家就是美国。这三种模式的基本特点我在PPT里做了表格,详细地进行解读定义。

(1)“预算制管理”。以希腊为代表,第一支柱财富管理规模是传统的现收现付制,不追求财富积累的规模。一般来说,只够支付3个月的规模就可以了。财富管理的方式是全部购买国债,有完全的财政属性。第二支柱希腊是2003年建立的,第三支柱是没有的。希腊模式制度特征描述是没有养老金融市场。

(2)“市场化管理”。典型国家是加拿大,是基金的现收现付制,追求庞大的资金规模,实施市场化、国际化、专业化的投资管理,制度属性已经超出了财政,不属于财政范畴,属于金融的性质。第二支柱也是有庞大的规模,相当于GDP的100%,第三支柱规模也相当庞大,相当于GDP的60%。

(3)“混合管理”。基于二者之间的制度是以美国为代表的混合管理模式,第一支柱是改良的现收现付制,追求财富管理,支付年数长达三年,小于加拿大的五年。财富管理方式也是宣布购买国债,这与加拿大模式不一样,属于完全的财政属性的管理。一样的是第二支柱、第三支柱具有庞大的规模,第二支柱超过了GDP的110%,第三支柱超过了GDP的60%,制度特征的描述是典型的、发达的养老金融市场。三种模式的概括就是这种情况。

二、应对人口老龄化的“主权财富”与“家庭财富”

以2020年的数据为例,把中国主权养老基金和养老财富与国外进行对比,中国有主权养老基金,并且相对来讲还算可以。从全球范围来看,如果剔除挪威1万亿美元,全球平均只占GDP的5%。把挪威算进来以后,全球平均主权养老基金占全球GDP的1.5%,而中国占GDP的2.5%,这是中国的优势。

中国加上三支柱,就是1+3了,相较而言,主权财富的占比是较多的,问题在于家庭财富处于劣势,就养老金的家庭财富而言,与国外相比中国存在的差距太大了,养老金财富没有藏富于民。

《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指出:夯实应对人口老龄化的社会财富储备。近两年来,国家密集提出发展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二十大报告又重复这一重要表述,意味着既包括主权财富,也包括家庭财富,这两方面都要发展的阶段就要到来了,应该缩小差距。

通过表格可以看到,从主权财富和家庭财富占GDP的比重来讲,中国无论是主权财富还是家庭财富,占比非常小。而“盎格鲁-撒克逊”圈的六国是最高的,养老金七国也是相当高的,依次是G7、养老金七强、七国集团。第二支柱、第三支柱合计的家庭财富也是非常强的。与全球平均数量相比,中国还是低于全球水平的。也就是说中国的养老金家庭财富仅占GDP的2.5%,而全球平均水平是72%,G7是91%,养老金七强是117%,“盎格鲁-撒克逊”的数值是129%。也就是说中国养老金财富在主权财富和家庭财富当中,还是失衡的。

三、中国养老金“家庭财富”与发达国家的差距

在发达国家们有一个统计指标叫做“养老金财富总值”(GPW), 也提到了“财富”一词,但是具体含义是指一国退休人员平均终生可以获得的养老金总值,具体表达方式是指社会平均工资的倍数,与OECD国家相比,中国是最高的国家之一,大概是第二名或第三名,数是18。也就是说,中国的养老金是社会平均工资的18倍,而美国只有社平工资的7倍。这告诉我们,GPW的统计衡量的是一过养老金的支柱成本,不是应对人口老龄化财富储备的能力。与真正意义上今天讲的家庭财富还是两回事。

就家庭养老金财富储备和资产现值来讲,从结构百分点的倍数来讲,美国的家庭财富是中国的82倍,加拿大是中国的79倍,英国是中国的138倍,而且这个数据是把中国的家庭财富仅仅分解到城镇家庭,如果把农村家庭也纳入进来,那就更加稀释了,不到家庭财富净值构成的0.3%了,大约不到0.2%。 但是看看发达国家,他们都占家庭财富净值构成的25%(四分之一),40%以上,差距非常大。

四、作为“家庭财富”的“大众养老金”的新阶段到来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养老金财富管理大约经历了三个阶段:

阶段一:1986—2003年,1986年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试点,这个阶段是养老金财富预算制管理阶段,特点:一是以保发放为主要目标;二是累计积累额非常少,可以忽略不计。三是没有进入市场投资;四是2001年成立的全国社保基金理事会当时只有几百亿;五是基本没有形成养老金财富市场和金融市场。

阶段二:2004—2021年。这个阶段是养老金财富“市场化管理”的起步阶段,主要特点: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是这一年建立了信托制DC型市场化投资的第二支柱企业年金;二是积累的增速比较快;三是全国社保基金的规模、扩张走向了“快车道”;四是基本养老保险基金就在这个阶段进行了市场化投资体制改革;五是形成了养老金投资市场的生态体系;六是主权财富发展非常快。

阶段三:2022年以来。从2022年开始养老金财富的市场化管理进入崭新的阶段;特点:一是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落地了;二是三支柱养老金的架构完善了,以前是缺位的;三是“主权财富”和“家庭财富”共同发展的条件具备了;四是第三支柱的建立为大力发展养老金家庭财富创造了条件,大众养老金新阶段来到了。

第一支柱在现收现付的融资方式下主要是权益积累,人活着才能有养老金来源。虽然第二支柱也属于家庭财富,但是中国能建立起年金人数的理论值远远小于能开立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账户人数的理论值,因为中国的劳动力市场是典型的“二元结构”,正规部门就业人数有限,灵活就业人数2亿多人,也就是说城镇4.7亿劳动者,包括农村劳动者,只要参加了基本社保都可以开立第三支柱养老金。所以,中国进入了真正的大众养老金新阶段。

《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还指出,到2035年,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制度安排要更加科学有效,社会财富储备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作为“家庭财富”,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社会财富储备的重要组成部分。

从理论上讲,到2035年,社会财富储备能否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第三支柱的“家庭财富”储备将举足轻重,使命非常艰巨。至于第三支柱如何才能完成这个使命,一会儿对话当中再聊,我的四个观点陈述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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